方便麵的前世今生

寇斯·瑪特(Coss Marte)從12歲開始在紐約販毒。15歲時,他被關進監獄一年,開始獄中的生活。

寇斯說:「鄰房的那人判了12年。然後我們一起做飯。」

這是囚犯在監獄裏要從事的三類勞役之一,包括在紐約市惡名昭著的雷克島監獄。寇斯每頓飯都靠「監獄版墨西哥卷餅」來熬過去,美國囚犯都吃這個。

他說:「方便麵、薯片、奶酪小餅乾。如果運氣好,從食堂偷拿一頭洋蔥,搗成一團,擠一點番茄醬,有時加蛋黃醬。大家的評價是味道和塔可鐘(賣墨西哥食物的美國連鎖快餐店)有一拼。」

在大部分監獄小賣部中,充饑的方便麵是最便宜的東西,三包大概1美元。方便麵取代了香煙,成為美國監獄裏最常見的交易商品。方便麵很重要,獄友拿來當錢花。

在寇斯開始習慣監獄的生活時,地球另一端的一位年輕人也在琢磨如何以方便麵過活。回到2004年,當時20歲的基蘭·「危險」·杜利(Kieran “Danger” Dooley)正在新西蘭南島的達尼丁(Dunedin)接受教師培訓。但是他懷揣著成為一名電影導演的夢想。一天晚上,他看了一部電影,讓他有了一個想法。

他說:「是《超碼的我》(Supersize Me)。影片讓我很感興趣,我心想:『嗯,你知道的,斯普爾洛克(Morgan Spurlock)那傢伙,依我看,他有點傳奇人物的色彩』。我覺得我也會當實驗品。我也會拍這樣一個短片。」

在紀錄片《超碼的我》中,斯普爾洛克連續30天只吃麥當勞所賣的食物。實驗對其身體會產生什麼樣巨大的生理和心理影響,他對此做跟蹤記錄。「危險杜利」的菜鳥之作名為《端麵的我》(Noodle Me),他選擇了最顯而易見的宿舍良伴。

他說:「每天都去麥當勞或肯德基或漢堡王之類的,我真的吃不起。」因此對他來說,方便麵就是必然之選。方便麵誕生的60年來,成為人們缺錢花、趕時間或不下廚的常備乾糧。方便麵甚至會立刻運抵災區、出現在長時的飛行任務中。

去年,全世界吃掉了超過1000億份方便麵。相當於地球人均食用13次以上。

日本是方便麵的發祥地,在日本,方便麵接二連三地蟬聯該國最偉大的發明,超過了新幹線高鐵、手提電腦和卡拉OK。

自1970、80年代問世的全盛時期以來,日本方便麵的銷量肯定有所下降,目前約占全球貿易總量的5%。但是不要被這一數字所欺騙,日本依然是世界第三大方便麵消費國,每年吃掉超過55億份,僅位居中國和印度尼西亞之後。

不過也許對日本而言,比起實物的購買與消耗,速食拉麵背後的故事更為重要。

據說,很多大學生宿舍裏儲備的乾麵餅,起源可追溯至一種早期的拉麵,是1880年代由中國廚子傳至日本。

最正宗的傳統拉麵是將小麥麵條盛於高湯中,碼上豬肉片或豆腐。幾十年來,人們反覆地改進和擴充這種簡易搭配。廚師們鉚足創意,各顯神通,秘制湯底,製作完美的麵條,麵上的澆頭花樣層出不窮。

起初,拉麵是日本工人用大碗盛來果腹之物。二戰改變了一切。盟軍轟炸摧毀了日本大片國土。到1945年戰爭結束時,活下來的日本人嗷嗷待哺。

這時,登場的是一位廠房被二戰炸毀的失敗商人──一位似乎不可能成為英雄的人物安藤百福(Momofuku Ando;本名吳百福)。人們親切地稱他為安藤,先後在家鄉台灣和日本發跡又破產。戰爭期間,他經營機械製造而獲利百萬,後來破產倒閉。他一度被控欺詐,進了監獄。然後去辦信用合作社,也歇業關門了。但是安藤不服輸。他想要重塑聲望,再造輝煌。戰爭結束的十年後,日本農林省(今農林水產省)的熟人告訴他,他們很想知道怎樣鼓勵日本人多加食用美國小麥粉——這是當時美國最常送來日本的援助物資。

這就是方便麵故事的開始。據說,農林省熟人這一席話讓安藤想起戰後他所目睹的慘況:疲憊不堪的人們耐心地排著長隊,等著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安藤想,那種工人階級的美食拉麵應該有一種快手可行的現代產品,可以很方便地用掉大量美國小麥粉。

日清食品的「元祖」速食雞湯麵——可以加雞蛋

日清食品的「元祖」速食雞湯麵——可以加雞蛋

因此,48歲時,安藤改行去研發食品。他在家中後院的木棚裏閉門一年。等到復出時,他發明的成果看上去和現在全世界超市貨架上擺放的方形方便麵餅幾乎一樣。

如果你去參觀日本的三家——沒錯,三家——方便麵博物館,會看到那個木棚的逼真還原。我們去的那家在海港城市橫濱,是最大也是最新的。博物館的持有法人是安藤創始的日清食品株式會社。紅色的建築方方正正,盡是簡潔而筆直的線條。裏面的地板光亮照人,白牆光潔如新——看起來像一座現代美術館。顯然,這是初次約會的絕佳之地。

很快,遊客經由引導進入「方便麵歷史立方體展廳」,燈光敞亮的展廳內成行擺放著幾千種方便麵產品,第一款是安藤的初版雞湯拉麵。最後,甚至有豪華版方便麵——摘得米其林之星的拉麵館所推出方便麵,在日本的便利店有售。

橫濱的杯麵博物館

橫濱的杯麵博物館

放在初版雞湯拉麵和豪華版方便麵之間是全球市場上萬千方便麵的樣品。展廳羅列了食物發明家們的種種創意,令人歎為觀止。方便麵誕生於日本,但是凡有方便麵處,商家都極力使其看起來更本地化。有的國家喜歡羅勒和橄欖風味。有的喜歡奶酪咖喱或奶油水產。在墨西哥,方便麵要加莎莎醬和青檸片。

我們端詳包裝時,日清食品的鈴木春桂(Kasura Suzuki)微笑以待。

她說:「僅在日本,我們公司每年投放超過300種產品。但只有1%穩坐市場。商品的生命週期真的很短,因為顧客總是在挖掘新的口味。因此我們必須要匠心獨具。」

參觀遊客中,大部分是日本人,而拉奎爾·斯哥特(Raquel Scott)這位從舊金山過來的教師激動得說個不停。

她說:「我是吃杯麵長大的。尤其在大學讀書時,伙食要便宜。因此我覺得來這裏很有意思。還有什麼食品比杯麵更值得擁有博物館呢?」

在橫濱的博物館,沒有明顯提及環境保護方面的擔憂,比如杯麵採用的聚苯乙烯塑料泡沫包裝。

要想接納這座博物館的理念,必須放下縈繞在心頭的疑慮,相信方便麵的奇效以及對人類文明的貢獻。

春桂指引我來到館內的最後一個展廳。她介紹說:「這一款是太空拉麵,是我們日清創始人安藤百福最後一項發明。產品專為宇航員太空飛行而打造,是航天事業的戰略夥伴。」

我心懷疑慮,但她面不改色。你的意思是95歲高齡的安藤百福是這項成果的主力?

她的回答脫口而出:「是的。他希望突破大氣層,將他的發明送上外太空。」

安藤百福和他的太空人方便麵

安藤百福和他的太空人方便麵

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和遊客洋溢著民族自豪感。事實上,安藤出生於台灣,不過是在日本成功發明方便麵。方便麵的到來適逢日本歷史的轉型期,伴隨著國家從一個苦苦掙扎的民族躍升為現代經濟強國。

方便麵誕生時,當時的日本家庭開始置辦新型家用電器,比如電水壺,方便麵遂被大眾所接受。從那個年代起,電視上出現了大力推銷這種新型便利食品的廣告,裏面看得到沖泡沸水後熱騰騰的方便麵。如今的日本,已發展出對泡麵情有獨鍾的文化。

在這個方便麵推廣商品運作的核心有一位靦腆謙遜的人物,名為山本利夫(Toshio Yamamoto)。粉絲們更熟悉的名字是多坦丁(Ton Tan Tin)——他為自己取的名字,因為喜歡這個讀音。他是世界上最高產的速食拉麵評論員。

他笑著說:「哦,我非常喜愛速食拉麵。從10歲開始,我一直在吃拉麵。我就是拉麵人。」

山本利夫手持幾個代表拉麵收藏品

山本利夫手持幾個代表拉麵收藏品

山本原來是工程師,但是他的泡麵評論很受歡迎,於是辭職專門做速食拉麵測評。商家將最新的產品寄給他試吃,他的粉絲從海外寄給他整箱的方便麵。經他點評的方便麵已超過6200種。

你可以到網上去看多坦丁。每個視頻幾乎相同——看到他將要測評的那款方便麵產品,看他準備的過程,然後看到他的評分,最高分是五星。奇怪的是,整個過程很迷人。

但事實上,你絕不會看到多坦丁出鏡——只能看到他的手。他本人有點拘謹。在郊區的自宅中,吸著日式拖鞋走來走去。

他說:「我還沒遇到可以得五星的拉麵。我還在繼續尋找當中。五星的麵條應該口感無敵,高湯應當質量上乘,料包應當搭配均勻,完美融合。」

在寬幅電腦顯示屏上,他開始點開他所有的評論。多數方便麵得分徘徊在五分中的三分上下。突然間,彈出一款評分低得出奇的評價——五顆星中只得到0.1星。

他說:「這一款麵條質地實在很硬,咬起來咯吱咯吱。口感真的不好。高湯太稠。明顯是人造的風味。調味品嚼不爛。非常難以下嚥。」

說的是哪款商品?英國的爆款方便麵之一——香菇滑雞風味杯麵。我告訴他,幾百萬英國大學生靠此生活。

我還對他說,等他吃到五星好麵的那天,我想來現場。我想目睹他的表情。他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合上,仿佛想像著那般的方便麵是何等滋味。

他歎了口氣說:「我願意和每個人分享我的快樂。」

如果日本是方便麵的出生地,中國就是方便麵成熟的地方。去年全球方便麵消費總量超過1000億份,中國大陸吞掉其中的380億份。

但是,中國沒有與方便麵結緣的傳奇故事——這裏沒有專門的博物館。多坦丁會感到很震驚。

北京市中心的火車站裏熙熙攘攘,旅客準備踏上長途之旅。在候車大廳裏,旅客們面容疲倦,拎著薄薄的透明塑料袋,裏頭大都裝著幾杯方便麵。

一位年輕女性埋怨道,「這是垃圾食品。」她等著檢票,正在吃著一杯方便麵。「人人都知道這對健康不好。我不喜歡吃,就是圖方便。」

在列車的中間,一個舒適的包廂中,見到黃卓明(Huan Zhuo Ming)和王麗(Wang Li),這對50多歲的夫妻很友好。他們回老家的到站時間是凌晨三點。趁著清明節小長假,他們回鄉探看家中年老父母。列車剛剛駛離車站,黃卓明已經痛痛快快地吃起了晚餐。

「沒別的可吃。當然,就是方便麵。」王麗耐心地解釋,她丈夫吃的是紅燒牛肉麵——中國最暢銷的一款。

黃卓明和王麗

黃卓明和王麗

在每節車廂的末尾處,有很方便的滾開水龍頭。我們聊天時,與王麗夫婦想法一致的乘客已排著隊輪番接滾水泡麵。

黃卓明在北京做保安,王麗是清潔工人。他們結婚幾十年了,但現在沒有住在一起,而是分別住在僱主提供的宿舍裡。女兒是護士,住在另一處宿舍。一家三口在北京分居三地。可是,當問及他們的居住狀況時,他們聳了聳肩。他們對分居的生活不存異議。

正是像這樣的乘客在推動中國實現經濟增長。他們是背井離鄉的民工,到大城市和郊區工廠打工謀生。世界銀行稱,中國的經濟發展表現驚人,30年來的年增長率測得為9.5%。這是經濟發展史上的最快增速——但此數字背後是中國民工流動湊合的生活方式和他們付出的犧牲。

設想你是中國底層的工人,每晚住的是宿舍雙層床,每天吃的是食堂菜。如果你想要加餐的小吃,你選什麼呢?方便麵填補了空白。

但是泡麵生涯正成為歷史。2010年,全年銷量超過500億份,達到最高點——當時中國經濟增長剛剛破紀錄。但自此方便麵的銷量連年下跌——僅去年就下降了16%。

孟素荷(Meng Suhe)教授說,「每種食品都是其所處時代的產物」。她是方便麵產業的大姐大。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她見證了方便麵消費的弧線形走勢,以及過去40年間如何沿著中國特色的道路發展。她說,「方便麵銷量的每次起落反應了中國現代發展歷程的不同截點。」

孟素荷教授

孟素荷教授

根據政府的統計,2011年,半數務工人員住在宿舍。五年後,住宿舍的車間流水工只有13%。60%搬到出租房——配有廚房,他們可以打火燒飯,所以方便麵的需求量下降。

孟教授說,如今,中國的民工漸漸拒絕吃泡麵,因為他們懷念老媽的手藝。「同時,人們現在喜歡加工程度不高的配餐。」

但是方便麵廠商還不能停產下線。孟教授歎息道,很多千禧一代的年輕人不會煮飯做菜,他們要靠速食和外賣生活。

瑪特滿懷自信,闊步走在紐約下東區的大路上。

我們穿過馬路去雜貨店時,他輕鬆地說,「我過去常常在這個街角販毒。」

他從貨架上選東西。多力多滋玉米片,方便麵,這些是他蹲監獄時最愛的加工食品。

他停了一會兒,看著半貨架的方便麵說,「這真的是牢裡的口糧。」

邁克爾·吉布森·萊特(Michael Gibson-Light)曾經對此多有耳聞。他對監獄勞動進行研究時,無意中發現方便麵的重要性。於是他圍繞方便麵展開研究,去年發表的成果成為了新聞。他道出了美國囚犯早已深知的事情——過去幾年裏,方便麵已超越煙草,成為美國監獄裏最常見的交易貨物。

他說,「囚徒已經視之為理所當然。我很驚訝,因為之前所有看過的電影電視或讀到的監獄研究都說,煙草實際上是通用貨幣。」

這很值得關注,因為監犯人數龐大。美國眾所周知的囚犯人數世界第一,根據最新的計數,達220萬人。從煙草到方便麵的轉變歸根究柢是因為錢。

美國監獄預算大幅削減,多數監獄只能為犯人提供最低水平的日均卡路里攝入。很多監獄在週末一日只供應兩餐。監獄伙食標準近來已是某些州最高法院訴訟的案子,犯人投訴伙食沒法吃。

吉布森·萊特解釋說,「因此,伙食更差,食品不足。如果你是囚犯,排隊打飯之餘還想要或需要多的食物,那你必須自費買。營養補給的花銷已經要由囚徒個人承擔。方便麵是信賴之選,因為很便宜。」

但這還沒完。方便麵還可以當錢花。

日積月累,方便麵變得很重要,囚徒開始以方便麵做交易。錢德拉·博澤爾科(Chandra Bozelko)坐過監獄,她說,沒過多久方便麵就徹底取代捲煙製品,成為監獄中新的黑市貨幣。

她說,「方便麵便於儲存,不易腐爛,所以可以放很長時間。」

方便麵已經超越煙草,成為美國監獄裏最常見的交易貨物

方便麵已經超越煙草,成為美國監獄裏最常見的交易貨物

因身份詐騙,錢德拉在康涅狄格州服刑六年。媒體報道稱她為「康涅狄格州公主」——常春藤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涉嫌偽造信用卡盜刷,假冒簽名進行網購,贓物價值幾千美元。現在她出獄後,對自己的案子提出上訴,並寫坐牢的回憶錄,包括為什麼方便麵在裏面很值錢。

「我有一本從外面帶進來的書,你可能想看。你會說,『我給你10麵——即10袋拉麵——交換那本書,』甚至是借閱那本書。我相信方便麵還一定用於性行為的交易。」

錢德拉說,在監獄中方便麵可以用來搞好人際關係。

「可以用作小費。洗衣工負責囚服清洗,所以很多時候囚徒接過洗衣工發還的囚服,發現疊放整齊而乾爽時會遞給洗衣工一袋麵,儘管不是必須這麼做。」

瑪特製作「監獄版的墨西哥卷餅」

瑪特製作「監獄版的墨西哥卷餅」

男性囚犯的情況也一樣。瑪特說,欠下泡麵債務不還,就會發生暴力事件。

「監獄中有各種各樣的勾當。囚犯會玩一些花招,比如200%的賒帳。如果你借給人兩袋拉麵,一周之內就要歸還四袋(或更多)。」

「我曾見到有人因為拉麵被挨刀或刺傷。這不是關於30美分的價錢。這關乎原則問題。方便麵是監獄體系的貨幣。」

這是可以吃下肚的貨幣。但錢德拉說她再也不會吃方便麵,不過對於瑪特,則是另一個故事。

他現售賣監獄版的墨西哥卷餅,我決定試一試。暖胃熨帖,粉粉糯糯,豐富夠味。是一種合成風味,味道主要是再製乾酪和番茄沙司,不難理解為什麼這在監獄裏被當作靈魂食物。事實上,囚徒在監獄中會把方便麵變出百種花樣,從墨西哥玉米餅到比薩派麵皮不一而足。

他用叉子吃一口墨西哥卷餅,然後說,「我每年都會做一次。可能我一直在看監獄製作節目之類的,那仿佛是往事重現。」

墨西哥卷餅通常不在菜單上,因為現在的寇斯體型均勻。他出獄後經歷了千辛萬苦,自己開起了健身房。

他手指著方便麵,說道,「過去我天天吃這種垃圾食品。醫生說我的膽固醇水平超標,可能五年內死於心臟病。我的判刑是七年。這對我有所撼動。」

按照他自擬的健身計劃,僅僅幾個月內就減掉70磅。他說,他不想死在牢裡。

瑪特辦起了以監獄為原型的健身房

瑪特辦起了以監獄為原型的健身房

「監獄的公墓無名無姓,只有囚號。我不想死在這個體制內。我在那裏見過生離死別。非常悲哀。多數時候家人不會來探監。」

如今,要求監獄健康伙食的呼聲很高。

在世界範圍內這也是大勢所趨。中日兩國的方便麵製造商告訴我們,他們受到來自消費者的壓力,要求產品換代,減少鹽量和增加營養。

但如果只吃方便麵會怎麼樣?這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危險杜利」現身說法——作為自主電影拍攝的一部分,他要求自己連續30天只吃方便麵。過了一個月,體重下降了11公斤。他原本是性格開朗的小夥子,後來情緒波動異常。他說,「我心情時好時壞,時壞時好。我不認為是抑鬱症。更多的是無趣!我就是興致索然。」

「我真不想煮方便麵。我眼睜睜地盯了10分鐘,心想,『我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他堅持了一個月,其間有一次偷偷溜到小酒館,喝了三品脫啤酒。

但一個月的犧牲終於收穫了成果,他奪得校園紀錄片大賽的頭獎。吃了一個月方形麵餅有何收穫?

「人不能只靠方便麵生活。嗯,也許可以,但那是對生活的辜負。」

這話應該說給仍然膜拜安藤百福的那些人參考。橫濱的方便麵博物館裏,有一張硬紙板剪下的人像。

他周圍簇擁著著名歷史人物——居里夫人、貝多芬、伽利略和愛因斯坦,和他們平起平坐。但是方便麵的開創者真的有資格躋身於世界最傑出的偉人之列嗎?

有一點我們可以說——方便麵是世上貨真價實的方便食品,貨架的背景中,暖心的湯麵永遠在那守候著錢不夠或趕時間的人們享用。

只要有人住在宿舍,或去光顧便利店,或要在監獄裏給自己改善伙食——方便麵就會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