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貿易政策下一步：脫離WTO規則

毫無疑問，各國負責貿易的官員現在正面臨著一個大問題——那就是，特朗普的下一步棋會怎麼走？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幾十年裏，美國可以說是貿易逐步自由化的最大推手。而現在，美國成了貿易自由化支持者們焦慮的主要原因。

在所謂經濟民族主義的推動下，特朗普對待國際貿易的態度自信且富有對抗性。這也是本周不斷升級的貿易緊張局勢的主要因素。

有人擔心他會破壞在過去四分之三個世紀裏發展起來的全球貿易體系。

矛盾

這是一個複雜的體系，在很大程度上基於通過世界貿易組織（WTO）來管理的規則，並輔之以一些國家間的貿易協定，以提供更深層次的合作。

特朗普對這些促進深層次合作的協議沒什麼熱情。他剛剛就職把美國從一個還未正式實施的協議中拉了出來——跨太平洋伙伴協議（TPP），並威脅退出另一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

對於世貿組織，特朗普政府則一直很矛盾。

最近美國的行動正是利用WTO規則作為借口。美國商務部在調查後決定對鋼鐵和鋁加徵關稅，因為這些金屬的進口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

這一結論的依據是美國軍方需要來自本國的更可靠的供應來源。

世貿組織的規則下，確實允許各國施加貿易壁壘，前提是為了保護國家安全，否則將不允許。

國家安全是否真的是施加關稅的理由？許多評論家，包括歐盟委員會和中國，都不相信這一點。

關於進口洗衣機和太陽能電池板的關稅是保障措施，這是為了應對進口激增而採取的行動，符合WTO規則。

更難說的通的是美國還未實施的針對中國產品的關稅措施，美國聲稱是因為中國盜用美國公司知識產權（如專利和設計）。

WTO規則確實要求保護貿易成員的知識產權，除了美國，歐盟等國家或地區也對中國盜用知識產權擔憂。

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各國都應該根據WTO程序，由一個爭議小組進行授權後，採取報復行為。美國上周才剛向WTO提出了正式申訴。

在WTO的任何裁決前要有幾個月的時間，即使中國在裁決中輸了，但如果不遵守裁決結果提出上訴，美國獲得採取報復措施的授權就會進一步延遲。特朗普總統等得了這麼久嗎？

單邊行動

所以美國肯定可能搶跑，在WTO慢慢走程序時，決定動手。這很難與WTO的規則相符合。

上周在世貿組織的一次會議上，中國官員警告說，美國的單邊行動破壞了多邊貿易體制，開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先例。

中國常駐世貿組織代表張向晨在會上表示，各成員國應該共同行動，「把這個野獸鎖回WTO規則的籠子」。

儘管如此，美國開啟了爭端解決程序，這可以被看作是特朗普政府認為世貿組織依然有效的一個信號。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正在進行第一次沒有世貿組織裁決的報復性反擊，儘管在規則框架下能找到依據。不過所涉及的規則是否在此情況下適用，存在爭議。

不過，特朗普政府確實與其前任在貿易方面的態度截然不同。

激勵著特朗普和其團隊的經濟民族主義，傾向於看到其他國家在開展不公平貿易，認為貿易赤字是軟弱的表現，而貿易協定是有缺陷和不公平的。

前首席戰略家史蒂夫·班農是經濟民族主義最有影響力的人物，特朗普確實解僱了他，但兩人的分歧並不在貿易領域。

其他持有類似觀點的官員還處於貿易決策的關鍵位置，美國商務部部長羅斯（WilburRoss），負責貿易談判的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和總統的貿易顧問、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彼得·納瓦羅（Peter Navarro）。

班農的離職並沒有反映出政府內對經濟民族主義的分歧。但前國家經濟委員會負責人加裏·科恩的辭職反映出這點。科恩被視為抵制政府內經濟民族主義的一員。國務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的解僱也反映出他與總統的一些分歧，包括加徵鋼鐵和鋁關稅。

特朗普總統關於貿易的核心觀點之一是，其他國家佔了美國便宜。當然，美國的貿易壁壘是全球最低的。關稅是適用於進口的稅收，最容易衡量貿易壁壘的高低，這一指標上，美國的平均水平很低。但並非像納瓦羅聲稱的，美國關稅是世界上最低的。

香港根本沒有關稅，取決於計算平均關稅的方式，其他幾個國家的平均關稅低於美國。但是，美國關稅確實相對較低。

有些商品在美國徵收的關稅很高，在貿易領域被稱為「關稅高峰」。一些農產品關稅超過100％，輕型卡車則有25％的關稅。

這是否意味著其他國家正在利用美國關稅政策？這點有爭議。貿易經濟學家的主流觀點是，收關稅負面影響最主要體現在關稅施加國的買家。

主要受益者

這些買家不得不支付更多費用，因為他們的供應商不得不提高價格彌補關稅帶來的損失，而且國內供應商因為得到關稅的保護，也會提高自己的價格。

有時候，那些受影響的買家需要使用這些進口品進行生產，鋼鐵和鋁材就是一例。

所以有很多貿易經濟學家認為，美國低關稅的主要受益者是美國本身，特別是美國消費者。

但特朗普總統重點放在生產者身上——企業和他們的僱員，他們認為自己受到低成本的打擊，特別是來自中國的不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