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2020大選：愛荷華初選關鍵一戰的贏家與輸家

美國2020年總統大選在愛荷華州拉開帷幕，11名民主黨人爭取成為挑戰特朗普的總統候選人。

混亂或許是形容此次愛荷華州初選最合適的詞語。由於技術故障，選舉結果公布時間大幅延遲。選舉結束後36小時，只有71%選區的結果公諸於眾。

根據已公布的數據，初出茅廬的布蒂吉格取得26.8%的支持，而參議員桑德斯緊隨其後得票25.2%。第三、第四名分別是18.4%的參議員沃倫與15.4%的前總統拜登。參議員克洛布徹得票12.6%排名第五，華裔總統參選人楊安澤則獲得1%的支持，排名第六位。

由於布蒂吉格與桑德斯的得票差距較小、還有29%選區的結果未公布，愛荷華州民主黨仍未宣佈最終勝者。

儘管如此，在愛荷華突圍而出的贏家和出師不利的輸家已見分曉。

贏家

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

民主黨政治新星布蒂吉格出人意表地在愛荷華取得領先地位。

38歲的布蒂吉格原是印第安納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市長，他參選之後，人們才發現他的簡歷十分耀眼。布蒂吉格曾在牛津大學求學，之後曾在阿富汗服役，還有在鐵鏽帶州份從政的經驗。布蒂吉格同時是公開出櫃的同性戀者，如果他當選總統，將會成為第一位公開同志身份的總統，也將是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

實務、聰明、口才好，這是布蒂吉格支持者最常用來形容他的三個單詞。

愛荷華選民凱裏（Kellee Mullen）在黨團大會中支持布蒂吉格，她對BBC說，布蒂吉格有活力與朝氣，關注將影響年輕一代的議題，例如氣候變化。她還青睞其相對務實溫和的社會政策。「布蒂吉格明白，好東西不全是免費的。」 以美國人關心的醫保政策為例，布蒂吉格提出全民醫保的溫和替代方案，則向想要大眾醫療保險的人提供政府資助計劃，同時讓其他人保有選擇私營醫療保險的權力。

在其他溫和派參選人未具獨特競爭力、進步派票源分流的情況下，布蒂吉格在愛荷華「漁翁得利」。

愛荷華黨團大會的獨特設定對他的選情利好。在BBC中文記者親歷的一場黨團會議中，第一輪站隊後，布蒂吉格獲得的支持與沃倫、桑德斯的相當。但在第二輪站隊中，由於克洛布徹與拜登未能達到15%有效門檻，許多他們的支持者轉而投向了布蒂吉格的陣營，讓他最終在該選區得到了最高票。

桑德斯（Bernie Sanders）

4年前的大選中，桑德斯在美國政壇掀起一陣進步自由派的旋風。他呼籲消滅收入分配不平等、向富人收財富稅、提供免費大學教育和醫保，反體制的信息吸引了大量自由派人士。

2016年，在關鍵的愛荷華初選中，他與希拉里平分秋色。而在今年的競爭中，他緊咬布蒂吉格、排名第二，但與他政見相近的沃倫從他手中搶走了不少支持。

愛荷華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餘冬在4年前曾在初選時為希拉里助選，比較兩屆初選，餘冬表示：「由於桑德斯4年前的選舉，更多支持進步派的選民被激發出來。」他認為，更多政策偏左的參選人橫空出世，難免分薄了桑德斯的基本盤，但是總體來看，民主黨進步派目前稍佔上風。

今年78歲的桑德斯上個月心臟病發，讓不少選民開始擔憂他的健康狀況，更多自由派參選人崛起，也意味著桑德斯的政見不再獨一無二。

4年前曾支持桑德斯的愛荷華選民瑞恩（Ryan Wissoughby）今年不再為他投票，轉而支持比桑德斯年輕40歲的布蒂吉格。他對BBC說：「跟其他參選人比起來，這次桑德斯的政策看起來沒那麼突出了。」

不過，愛荷華第二名的成績依然耀眼，並且桑德斯在初選第二站新罕布什爾州的民調一路領先，選情勢能強勁。

在愛荷華黨團大會中支持他的選民切爾西（Chelsea Appenzeller）對BBC說，桑德斯是啟發整個進步派運動的人，他仍然是最有能量的代表人物。「只有他一直堅持爭取從一而終的目標。」

輸家

拜登（Joe Biden）

儘管曾在多個選前民調領先，前總統拜登在愛荷華馬失前蹄，只取得第四名。他不僅失利於政治新星布蒂吉格，得票率也不比同屬溫和派的參議員克洛布徹（Amy Klobuchar ）高出多少。

在初選前一天的拉票活動中，多名當地政治人物為拜登站台，讚揚他是「一個有原則和道德觀的好人」，將「修復這個國家的靈魂」。如果民主黨推選出一位溫和派的總統候選人，民主黨國會議員有望能在像愛荷華這樣的共和黨支持者眾多的州份，保住取之不易的議席。

愛荷華選民約翰（John Bridenstine）支持拜登，他對BBC說，中間溫和派的拜登能吸引獨立選民，在大選中擊敗特朗普；作為經驗豐富的外交家，他能修復美國的國際形象。「拜登還是個好人，他沒有任何醜聞，不像是特朗普，醜聞一個接一個。」

好人人設是拜登競選的王牌之一，搭檔8年的前總統奧巴馬是他的最強助選，但這似乎仍不足以說服面前有眾多選擇的選民。

約翰的妻子丹尼斯（Denise Bridenstine）就對拜登有所保留。她對BBC說：「他年紀有點太大了。我不確定他有精力擔任總統。」

跟桑德斯類似，77歲的拜登的健康和精力成為他的競選軟肋。此前，他多次在演講中犯下口誤，許多人質疑他也許已不適任總統。

跟3位領先他的參選人相比，拜登剩餘的競選經費偏低，愛荷華第四名的成績顯然也難以幫助他籌募更多資金。

唯一值得拜登慶幸的是，由於選舉結果延遲公布，他避免了在電視直播中認輸的尷尬。拜登還能寄望在非裔人口較多的南部州份獲得勝利，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的競選之路已岌岌可危。

民主黨

民主黨毫無疑問是愛荷華初選的最大輸家。

愛荷華民主黨在選前曾表示，將啟用全新的手機應用程序來加快上報選情，選舉結果會在當晚立即公布。

然而現實證明，這個民主黨花費63000美元設計的應用程序，起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該應用程序出現重大故障，導致各選區的官員需要通過電話或電郵通報結果。有選區官員表示，接聽電話的人手不足，電話長期佔線，每個選區報告結果需時約20分鐘，而愛荷華共有1678個選區。

愛荷華首府得梅因的一家T恤店迅速推出一款嘲弄民主黨的設計，上面寫著：「這件T恤被設計和印刷出來，可比愛荷華公布黨團會議結果還要快。」

延誤公布選舉結果對民主黨、乃至美國民主政治來說，都是一個尷尬時刻。在上屆大選中，不少桑德斯的支持者質疑民主黨偏袒希拉里，矛頭直指黨內建制派的黑幕。如今愛荷華初選的混亂也招來了質疑程序不透明、選舉不公正的聲浪，陰謀論紛紛冒出頭來，導致民主黨內分裂愈趨嚴重。

總統特朗普抨擊民主黨人搞砸了愛荷華黨團大會，形容延遲公布結果是「歷史上最草率的失敗事件」。

愛荷華初選成雞肋

BBC中文駐美記者 馮兆音

通常來說，在愛荷華初選之後，選情不佳的參選人會知難而退，民主黨或共和黨內只會剩下三、四名參選人。得愛荷華初選者得天下，不算是一個過於誇張的說法。

但今年不一樣。愛荷華作為初選第一站，其最關鍵的功能是決定參選人的勢頭，但由於結果延遲公布，這一功能就在漫長的等待中被消耗掉了。

同時，民主黨內民調排名前四的參選人支持率相對接近，第二站的新罕布什爾州初選又僅在數日之後，就連得票率低的參選人都不甘心此時退出。每個人都希望賭一把，希望能在新罕布什爾州有所斬獲。

誰將代表民主黨在大選中對壘特朗普？民主黨選民會投票給溫文爾雅的拜登，還是憤世嫉俗的桑德斯？美國是否會出現第一位女性總統，或是首位公開同性戀身份的總統？

在數日後的新罕布什爾州初選，答案或會變得更明晰。

攪局者？

億萬富翁、前紐約市長布隆伯格（Mike Bloomberg）沒有參與愛荷華的角逐，在第二站新罕布什爾州的選票上，也不會找到他的名字。由於較晚才宣佈參選，他將缺席前幾站初選。

然而，他卻可能是愛荷華初選的贏家之一。拜登在愛荷華僅得第四名，印證了布隆伯格參選的動機：拜登並不足夠強大，民主黨需要更能團結選民的中間派候選人。

富可敵國的布隆伯格擁有充裕的競選經費，他的廣告無所不在，包括在美國電視黃金時間、橄欖球賽超級碗賽事間隙。同樣出現在超級碗廣告中的，還有總統特朗普。特朗普近日在採訪中說：「我會想跟布隆伯格對壘。我會很願意。」布隆伯格則回擊說，特朗普是一個「病態的騙子」。

雖然缺席選舉前期，財富充裕的布隆伯格是不容小覷的民主黨提名競爭者，可能在中後期成為重量級的攪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