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更多中国人外“润” 上海最大移民中介曝外汇交易案

上海警方确认拘留了一家移民中介公司负责人，指控其涉嫌“非法经营罪”，称其“采取境内收取人民币、境外提供外币的方式，为他人非法提供外汇买卖”。

还有消息称当局要求该公司提供数十年的移民资料，但目前无法证实。多家中国媒体称，被查者是上海最大的中美移民中介公司之一“外联出国”。

中国澎湃新闻上周四（8月10日）报导，上海市公安局确认，该出入境服务公司负责人何某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刑事拘留。据报导，该移民中介负责人及身兼董事长名叫何梅。

面对媒体查询，“外联出国”回避了相关问题，称该公司依然在运转。

不过，该消息在上周传出后，立即在华文社交媒体引发激烈讨论。多数议论直指当下中国对于合法及地下外汇买卖管制力度是否更加严厉。

这一事件成为关注焦点的重要背景是，在后疫情时期，中国往外移民或留学人数持续攀升，特别是到美国，而投资移民或海外求学便涉及将不少资金从中国汇入外国的敏感行为。

一些分析人士认为，此次上海警方剑指大型移民中介是要处理大量资金流出境外的问题。

在上海从事资产管理的陶先生（受访者要求化名）因为业务关系，需要与移民中介对接。他告诉BBC中文，现在外汇管制确实很紧，“人民币换外汇很麻烦，通过移民和留学汇款的人确实变多了，但是要透过官方审核的手续才能兑换，手续繁杂，要排很久。”

不过，陶先生说，公司办移民的生意今年比起往年更加火爆，想出去的人还是很多。

他解释说，去年与移民中介公司合作，仅在上海封城后的四月接到的生意，已经是过往一年的业务量。去年全年做的移民案子，比起往年高出三倍。今年该数字更加攀升。

陶先生强调，大家通常以为想移民都是“很有钱的家庭”，但他的客户多数是中产阶级，特别是知识分子群体也开始想“润”。

他表示，许多有条件“一次到位”移民的人申请目标都是到美国，或到温哥华去退休享受晚年，还有一些年轻人想去澳大利亚闯一闯。

“那事情（封城）之后， 我的客人里不是超级有钱的人也有走的想法。他们不再贪恋在（中国）国内能赚多少钱。”他告诉记者。

移民中介如何成目标

中国实行严格的外汇管制制度，根据法律，本国居民在境内每年有上限5万美元（约38万人民币）的个人外汇汇出额度，办理时须提交身份证，银行也需要通报。

但在后疫情时代，中国兴起留学或移民等“润”的风潮后，有关移民者如何透过中间人或机构将钱转到国外的讨论越来越多。

以此次被查的上海“外联出国”为例，根据公开资料，该集团声称是上海最大的移民中介机构。经营项目主要是海外移民、海外投资、海外教育等，据称连续八年办理绿卡数量是全中国第一。

该公司除了在中国大陆各大城市及香港之外，在纽约、新加坡、温哥华及雪梨（悉尼）等地都有全资子公司。

此次该公司负责人被上海警方指控的罪名是，“采取境内收取人民币、境外提供外币的方式，为他人非法提供外汇买卖”。

不过，在美国从事移民咨询多年的华人张雷表示，当下若要办理移民美国，EB-5投资移民签证就需要80万美金。因此，如果要汇到项目方，需通过拆分汇款，或借用他人帐户方式汇出海外，这按照中国法律都会涉嫌非法操作买卖外汇。

富人转移资产？

新冠疫情爆发后，中国移民申请数不减反增。根据美国国土安全部统计，2022财年中国是美国第三大移民来源国，共6.81万人拿到合法居留证，排名第三，仅次于墨西哥及印度。

根据英国知名顾问公司Henley & Partners今年6月发布的数据，2022年，中国失去了10,800名高净值个人（有100万美元投资财富的人士），其次是俄罗斯的8,500名和印度的7,500名。

相关《南华早报》今年六月称，在经济状况疲软、新冠疫情后遗影响犹存，以及与主要贸易伙伴关系不睦的情况下，中国今年或将再次见证全球最大的百万美元富翁流失潮。

Henley & Partners 便预计中国大陆今年预计将损失13,500名高净值个人，将打破纪录。

香港移民律师Denny Ko今年1月接受彭博新闻采访时说，多年来，资产财富惊人的中国家庭一直有相关资产管理的应对计划。目前的移民潮反而是中产阶级、企业家和高级主管正寻求移民。

该篇报导也提到，在中国富裕阶层寻求海外投资的同时，私人银行也已开始建立相应的业务部门以应对来自中国的资本流动。这些银行在新加坡招聘，以服务于把财富转去投资新加坡的中国富豪。但这股资金涌入已导致新加坡的房价及消费飙升，中国富豪的标的物则包括豪宅、高尔夫会籍及奢侈的名车等。

不过，除了移民之外，在后疫情时代，中国开放民众出国旅游也造成资金转出的问题。

彭博新闻引述香港大学环球研究所陈志武分析称，今年若有数百万人出国旅游，就可能对中国的外汇储备产生数百亿美元的下行压力。

陈志武估计，2023年中国借着旅游流出的资金可能达到1000至2000亿美元，这在过去3年疫情时期并未发生。他认为这些资金流出可能会对人民币产生一定的贬值压力。

此次上海警方逮捕移民中介公司董事长一事，无疑让中国资金流动及外汇管制的话题再次延烧。

金融学者贺江兵对媒体分析称，此事释放出中国经济情况严峻的信号。他说，“当局严控资本的流动性、阻止人民币与外币的自由兑换，正是为了力保本国货币独立性和汇率的稳定性。”

贺江兵表示，中国需要货币的独立性去保证兑美元汇率的稳定，“它必须要在可自由兑换货币方面收缩。这是非常明晰的一个信号：不让换、也不让它往外走。”